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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生局称款项已退回省里，但记者调查发现钱还在由该局支配的村医补助账户上 □文/图 南方农村报记者 向振中 2007年度，广东省继续在欠发达地区农村实施乡村医生补贴政策，每个行政村每年补贴1万元，用于促进村医为当地农民提供公共卫生服务。对乡村医生来说，这笔钱虽然带来了上级ZF的温暖，但仍然不免让他们感到心寒——“以前，我们像没爹没娘的孩子；现在有补贴了，就像一块蛋糕，谁都想来吃一口。”日前，南方农村报记者在南雄市部分地区采访时，听到多位乡村医生说这样的话。 补贴被扣发 谢崇清怎么也想不到：他名下的2007年度1万元村医补贴少了3000元。他今年58岁，面庞削瘦、头发斑白，至今已行医34年，是南雄市油山镇莲山行政村卫生站唯一的当班医生。 今年3月6日，和谢崇清一样，油山镇还有14个行政村的村医发现发到个人专项账户上的2007年度村医补贴不是预想中的“每个行政村1万元”，而是：1个7000元，12个8000元，2个9000元。 只有大塘村和上浆村领到了足额1万元补贴。为什么？“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在补贴发放前，也只有这两个村卫生站的医生去卫生局‘闹’过。”一名村医大声说。 因此，3月10日，领到补贴之后的第一个星期一，油山镇15个行政村的村医自发吹响了“集结号”——20多人一起出现在南雄市卫生局，他们责问局长丁春晖：“油山镇的2.9万元村医补贴去哪里了？为什么不发给我们？” 据说，丁局长走出办公室迎接他们，并说“你们来得太晚了，扣除的补贴款已经退回给省里”。丁局长还告诉他们，扣发补贴不只针对油山镇，整个南雄市扣了11万余元。 卫生局凭什么扣发村医补贴？省文件规定在财政补贴村卫生站的同时要对村医进行年度考核，“以考定补”，具体办法由地级市卫生主管部门制定。据此，南雄市卫生局参照韶关市卫生局的相关文件，于2006年10月出台了《南雄市列入省财政补贴村卫生站医生考核办法》。 该办法第七条规定：村卫生站医生考核采取百分制进行。考核95分以上(含95分，以下均含下限)，百分之百发放财政补贴；90-95分，发放90%财政补贴；考核80-90分，发放80%财政补贴；考核70-80分，发放70%财政补贴；考核60-70分，发放60%财政补贴；低于60分，不发财政补贴。 考核由卫生局组织疾控中心、各镇卫生院和村委会联合进行，考核结果须有村委会、镇卫生院、市卫生局三方盖章，村委会主任、卫生院长、卫生局负责人和被考核村卫生站医生四方签名方能生效。 油山镇卫生院于2007年11月19日填报的村医考核表显示：谢崇清所在的卫生站76.6分，应获70%补贴；12个行政村的卫生站考核分数位于80-90之间，与12个8000元相对应；2个行政村的卫生站取得与90%补贴相对应的分数；大塘村和上浆村分别获得96.2分和95.1分，核补金额100%。 考核“三不公” 如此严格对应的“以考定补”办法，而且早就为当地村医所知晓，为什么实施起来，还会引起许多村医的不满呢？“油山卫生院违背原则，欺上瞒下、弄虚作假乱评分。”3月9日，在即将去南雄市卫生局访问的前一天，油山镇乡村医生聚集一堂，起草“状词”，激烈抨击考核过程中存在的“三不公”——不公平、不公正、不公开。 2007年11月初，在南雄市卫生局的部署下，油山镇卫生院牵头对全镇17个行政村的28间卫生站进行年度考核。当时，院长杨洪森没有亲临各卫生站，而是由副院长刘宏运带队到各卫生站实地考核。 每份考核表均为3页：封面1页，主要用于“三方盖章、四方签字”；内文2页，登载9大项38小项考核内容、分值、考核办法，并空出位置用于记录“扣分、得分”情况。 严整的表格并不能保证考核符合规范。至少有10位村医反映：“刘宏运副院长来考核，就是到卫生站看看，大约十分钟就考核完毕，既不当场公布分数，也不指明哪些做得不好。”“村医只在考核表的封面上签字，内文的签名栏不许签字。” 在卫生局存档的多份原始考核表显示：考核组在现场记录“扣分、得分”情况时用的是铅笔；回到卫生院后，再用黑色签字笔涂改；院长杨洪森在封面签字确认。 当时，就有村医将这些情况向卫生局报告。“有3名村医打电话给我，反映考核有问题。”南雄市卫生局医政股李股长说，卫生局当时就要求油山卫生院立即进行补救。 考核组做了一件事进行补救：将考核表返回给村医们，让他们在内文中签名。但是，据当事村医反映：村医在内文签名时，考核分数尚未确定。 在李股长看来，村医的这种说法很滑稽：“签字就是确认分数，如果分数没有确定，你为什么还要签名呢？谁签字谁负责，小孩子都懂的道理。” 那么，村医们为什么视签字如儿戏呢？“考核前，杨院长就公开说过，‘分数就是个数字游戏，检查归检查，与补贴发钱无关’。”在当事村医书面“状词”中，村医们试图以此说明他们在签字时心态。 可是，在后来卫生站医生和卫生院考核组的争论中，签字变成了对村医最为不利的关键因素。卫生局采信了考核组上报的分数，并把这些分数与补贴金额直接挂钩。 那么，杨洪森是否说过“分数如游戏”的话呢？3月10日，卫生局丁局长对前来投诉的村医说：“听到杨院长说这句话的，请当面说。”当时，杨洪森在场，但没有一个村医出声。 丁局长让矛盾双方当面对证的构想落空后，最为后悔不迭的是村医们。他们后来说：“我们太老实了，自己不争气，让说不敢说。”很快，他们再次把原因归结到地理风水上：油山靠近省界，崇山峻岭，封闭落后。 余钱睡大觉 2007年度，省财政厅共向南雄市拨付村卫生站医生补贴资金2026658元。经南雄市卫生局组织的“以考定补”后，于今年2月20日实发1915492元。 这证明卫生局宣布的全市扣发11万余元补贴的说法成立。但是，余钱是否如丁局长所说“没发的钱退回省财政厅”了呢？ “省里拨下来的钱名正言顺，怎么可能退回去？”分管社会保障股的南雄市财政局邱副局长说，这笔钱一文不动，还以“其他农村卫生支出”的名分留在市财政局国库支付中心的有关账户上。 在南雄市财政局提供的2008年4月份相关财务报表上，“韶财社(0716)，2007年卫生站医生补助”科目下，111166元的期末余额正好等于上述补贴收支差额，这证明扣发的补贴并没有退回去。 那么，卫生局是否真的以为这笔钱已经退回去了呢？“不是。”邱副局长回忆说，在今年初召开的南雄市卫生工作会议上，卫生局有关负责人就讲过要怎么使用扣发的村医补贴，说的就是这笔钱。 按照相关财政规定，这笔钱虽然存放在财政部门，但使用权却完全属于卫生部门。邱副局长说，“哪方面的钱用在哪个方面，具体使用由卫生局自主决定。村医补贴发多少是卫生部门内部的事。” 不过，卫生局用钱之前还需要向财政局做计划请款，财政局只管审核用途，用途一致就批准，获批后由国库支付中心将钱拨付到个人账户。今年2月20日，南雄市国库支付中心向在农信社开户的乡村医生拨付补贴之前，也经过了卫生局的请款，财政局至今保存着当时补贴发放请款表的正本。 邱副局长说，财政部门有严格的制度保证各项资金不被挪用，这笔余款也不例外。但是，这笔钱将如何使用，仍然是留在村医心中的一个问号，人们将拭目以待。 话说回来，卫生局虽然扣发了部分补贴，但是根据“用途一致”的用款原则，这笔钱最终要用在农村卫生站建设上。那么，南雄市卫生局为什么要绕个弯子使用补贴呢？ “补贴要体现出差异，不能干好干坏一个样。”卫生局医政股李股长说，这一点全市大多数村医还是能理解的，至于引起油山镇多数村医的不满，主要原因在于“油山镇在考核中没有完全按规矩办事，考核工作没做好，亏的是乡村医生”。 据了解，在南雄市18个镇参与的2007年度卫生防疫保健评比中，油山镇位居第二。防保工作是村医份内的最为重要的一项公共服务，主要由该镇28名村医去做。油山的村医做得不赖，可是，扣发补贴却占到全市的四分之一，这令他们像做了好事反而挨打的一群孩子，常常聚在一起宣泄心中的委屈。 [ 本帖最后由 无为 于 2008-5-15 21:46 编辑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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