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医追随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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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医追随者发表于 2010-4-23 07:42:05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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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此部短篇小说是我在2003年写好的,发表在一家省级刊物上,当时年轻的我,年仅二十三岁,在医路上初次经历了一段不是医疗事故的纠纷,作为一个初登论坛的新手——我,非常想再把这部短篇小说发上来,与曾经有过类似经历的朋友们分享,此文2004年获得我们市级文学大奖一次。)


龙浩天大夫是在一个初春的晌午对自己所从事的职业有些看法的。那时,龙大夫刚刚小睡了一会儿,好像还沉浸在恍惚的梦境中。眯着眼睛看见外面的光线铺向拉着窗帘的屋子。在有点昏暗的屋子里,有些事情还是分外地清晰。
他来到庭院,白花花的阳光毫无阻碍地洒在春雨过后的潮湿地面上。在明亮、耀目的光芒下,龙大夫还有点没睡醒的恹恹状态,眼前闪烁着树叶的五光十色。他茫然而空泛的思绪没有明确的落脚点,像迷途的小鹿在隆冬的雾里辨不清东西南北之向。龙大夫的这种状态持续了整整一个晌午,他开始读报,后来扔掉报纸去翻医学论著,又回到床上,可怎么也睡不着。
龙大夫在漫长而辉煌的从医三十二年里,论文曾在全国频频获奖,精湛的医术在全省乃至全国都是赫赫有名。他压根都不会想到他对医学的执著追求却糟在一起青霉素过敏事件上。
怎么说龙大夫也该算的上是S省人民医院的儿科权威吧。身为教授的他这一生什么儿科大病没见过。时常被聘请到其它医院会诊疑难杂症,隔断时间忙碌地去做专题讲座。他对患儿的病况分析得很详尽,用排除诊断法得出最正确的诊断。在专家门诊上班期间,临座的儿科大夫都袖手旁观他的忙碌,有时还在背地里妒忌地议论一番。龙大夫资金发放之后总会带着大家去撮一顿。没有人说龙大夫不好,没有哪个患者不说龙大夫医学技术精深,医德高尚,真正做到了“大医精诚”。谁都无法预料到在这件小得不能再小的事情上,龙大夫会栽得一蹶不振。
他已经不能确定这是第八次还是第九次医疗事故鉴定委员会召集他们讨论本案。鉴定委员会的李主任在鉴定当天就对他说:龙教授啊,这不能算医疗事故,青霉素皮试阴性,静点不到十分钟患儿出现过敏反应,抢救也已尽力。这种迟发的过敏反应发生率为万分之一。我想你根本不必对此事担心,与你没有任何责任。鉴定委员会会给你和患方一个满意的鉴定。
死者的家属就坐在他的正对面,还是那身黑衣。她失神的双眸和憔悴的面容让这个曾有些姿色的女人如一枝开败的花,枯黄而忧郁。龙大夫知道女人在十年前痛失了丈夫。她丈夫在山西煤矿开矿时,瓦斯爆炸后连尸首都寻不到。是两岁的的儿子让她没有退缩地挺过来,依靠煤矿给的那点抚恤金和她干钟点工微薄的收入勉为其难地度日。如今儿子因普通的青霉素命丧黄泉,剩下她这孤零零的女人与他死死纠缠。她没有其它条件,她像疯颠的精神病一样反复说:“龙大夫,我什么都不要,只要我儿子。”每当龙大夫听到这句话,头就轰轰地响,心也禁不住地跳。有时他也像小孩子一样想如果人的生命有第二次该多好,如果用金钱或一切代价能讨回一个孩子的生命,他会统统交付。
李主任开始和法官商讨意见,最后的结果还是那句话:“此案不属于医疗事故。死者的死因系青霉素过敏反应所致,龙浩天大夫在诊疗过程中,依照诊疗规范,无过失行为,对死者家属要求赔偿生命的起诉,龙大夫及所在的省人民医院不负责赔偿。”黑衣妇女人低头流泪了,她可能尽了最大努力为儿子的死来讨个公道,但在法律面前却无法立足。她默默啜泣,为丈夫和儿子的不幸而伤心欲绝。辩护律师开始劝她:“别哭了,法律对人人都是平等的,鉴定委员会是遵循公正、公平、科学性鉴定出的结果。”
龙大夫看见女人那红肿的双眼和起伏颤抖的双肩。她低低地说:“儿子来看病时好端端的,就轻度感冒,咳嗽,可不到半小时就……”女人说不下去了,开始失声痛哭。泪水清亮亮地滚落在她黑色的裙裾上,洇成看不见的一片,龙大夫的眼睛也湿润了。
龙大夫第二天上早班时,在路上接到夜班护士的电话,她说:“龙教授,你千万别来!那个女人带领了一伙家属将院门围得水泄不通。院方正在找GA部门维持秩序。”龙大夫的心脏剧烈地跳动,像沉闷的钟摆,踩在地面上的脚步的有些发软的虚弱。他定神看着忙碌上班的人流,腿像灌上了铅,沉重地挪动。龙大夫在很远的地方看见医院门被以女人为首的二十余人跪满了一地,门诊楼下面摆满了花圈。女人痛哭流涕地将纸钱往瓦盆里扔,那黑色的纸絮在清晨的风中四处飘散。这一景观引起路人驻足观望,而且阻碍了无法进院的病人。大门外被群众围成一道密不透风的墙,远远近近的汽车鸣笛尖锐刺耳。院方在给她们做思想工作,而她们面无表情的神态足以证明,如果得不到有效的解决,她们会顽抗到底。龙大夫知道只有自己挺身而出才会息事宁人,但在众目睽睽之下,名气很大的他会因此而名声扫地的。他一筹莫展地在人群后面焦急地望着女人们的动静。最终他挤上前去扶起了女人,没想到柔弱的女人一掌掀开她,怒骂:“你滚!你这杀人不用刀的凶手,你赔我儿子!你赔我儿子!”女人歇斯底里地抓住龙大夫的衣服,衬衫扣子被揪掉,领带被扯松,眼镜也掉在地上打碎了。龙大夫无法料到女人会把灵堂搬到医院,这最厉害的一招他无法承受,也是院方最不能容忍的。他气愤的心脏像要跃出脆薄的胸壁。保安上前拉走了女人,她又哭又闹在保安身上胡抓。龙大夫看见保安的脸被女人抓破了,留下一道血红的印子,这时警察穿越拥挤不堪的人流来了。
警察仍然仍然制止不了她们的无礼取闹。女人捧着瓦盆,跪着向前移动,用凄楚而哀怨的眼眸看着警察。所有的围观者都被女人的悲伤感动了,他们有的上前劝慰,有的和院方谈论是否给点照顾,更多的人则认定省人民医院的儿科教授龙浩天一针致死了女人唯一的儿子。龙大夫看见群众们看他的眼神不再是敬畏和仰慕,统统是谴责和愤恨。龙大夫无奈地摇摇晕晕的大脑,初春的风儿像剃头刀儿一样厉厉地向他刮来
院方在女人们静跪了三天之后,终于向女人妥协。院方叫龙大夫到办公室,硬梆梆地撂下几句话:“扣除你全年全年奖金作为对此事的补赎。难道非要用不赚钱的几毛钱一支的青霉素?高档次的无致命性的昂药物医院又不是没有,谁让你给她节省药费呢?”龙大夫不明白,职称和他一样是教授的院长,对此事的处理以及对他的批评竟是如此粗劣。龙大夫毫无怨言地点点头退下了。科室里平日业务量最差的那几个医生见他无精打采地回到科室,停止了刚才的议论,敛住了眉眼间的那抹讥讽和笑意,一本正经地伏在办公桌上写未完成的病历。龙大夫像什么都未曾发生过一样给同事们微微笑了笑,他的笑是那么牵强和苦涩。接下来的理论书籍和未完成的医学论文,他觉得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他拿起笔刚写上几个字,又放下,打开书,翻不到几页,又合上。他闹不明白为什么内行的院长和同事们怎么都像群众一样认定是他致死了女人唯一的儿子。后来他才明白,同行是冤家,卖石灰的恨恶卖面的。他搅尽脑汁地想,怎么都无法把这件事归咎在自己头上。对,是青霉素引起,可是将错误归属在青霉素上,青霉素又愿意承受吗?谁让你龙大夫开青霉素呢?
他记得那是个忙碌的日子出的事。那段时间,气温骤变使抵抗力差的孩子都患上了上呼吸道感染。来的患儿大都是咳嗽、发热、扁桃体炎或支气管肺炎。龙大夫在非常忙碌的情况下不忘医疗常规的体格检查,细致而周道,对患儿的哭闹毫不厌烦。龙大夫有个不能改变的习惯是非常喜欢用老牌抗菌消炎药,因为它不仅价廉而且不易产生耐药性,这无疑便利了患者。许多让龙大夫看过的病的患儿家长曾共同议论专家门诊挂号费五元,而龙大夫开的药不到两元,而且疗效非常显著。龙大夫就是这样蒸蒸日上的,而且那些非常的学术价值的医学论文都是老药新用途或诊疗方面的建树。龙大夫的《潘生丁治疗小儿病毒性上感的疗效观察》和《新生儿缺血缺氧性脑病的诊疗常规新探》论文在全国各大医院曾一致推广试行,且疗效颇令人瞩目。人怕出名猪怕壮,名气渐大的龙大夫没有朋友,这使他在从事抽象而生涩的医务工作之余,烦恼时时袭来。但龙大夫自幼受草医大夫的父亲的熏陶,深爱医疗行业。因此,烦闷的工作中,他仍能从中获得很大的乐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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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宏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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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宏伟发表于 2010-5-20 14:49:52 | 只看该作者
很精彩,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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