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本帖最后由 xingshuye 于 2014-5-11 22:33 编辑 + E3 {! V" ^8 T 下文是我写于2011年元月，今日看到本版推出感恩活动，借此机会，把旧文转过来，稍作增减，在这样一个特殊的日子，感谢母亲的母亲，感恩中国传统的母爱，平凡处彰显伟大，似粗犷却是细腻，那些曾经拥有过如今却阴阳两隔的母爱亲情，细思量，自难忘。 外婆离开我们已经有三年了，由于入土的那天我有事不能送她老人家最后一程，虽然外婆家的每个山头在儿时就已经很熟悉，但是我不知道她栖身在何处？母亲要去姐姐那里过年，这是母亲有生以来第一次在外过年，也是基于此，母亲的心里边有点纠结，星期四就和我说星期天去外婆的坟上看看，我似乎能隐约体会到她的些许心事，立即答应了她。星期六一早就开始下雪，有越下越大的趋势，我对母亲说下雪了，还去吗？母亲说要去，白天下雪不会下很大的，你外婆走的那天也是下了雪，可能外婆知道我们去看她，所以老天也有了感应。 1 F3 a7 W) v: a: A, d" _6 f% h 外婆和外公的墓在一处山头上，山势略显陡峭，加上地上有雪有些滑，尽管我拖拉着母亲，母亲爬上来的时候明显有些吃力了，气喘吁吁的，母亲刚到就对着墓地说：爹，娘，女儿老了，来看你们都费力了。外公外婆原本不是葬在一处，外婆逝去的时候，外公已经离开好多年了，母亲几姊妹便商量决定让二老合葬在一起。因为外公离开外婆以后的这些年，外婆每每提及外公，或是黯然神伤，或是声泪俱下，总是念念不忘外公的好，外公的苦。如今两位恩亲都已离开了儿女亲人，唯一能做的就是让他们夫妻最后有一个共同的归宿，像外婆外公这样的夫妻不是同林鸟，而是同命鸟，团圆是最好不过的事情，这也是儿女们尽最后的一点孝心，也算是了却了外婆的一桩心事。墓地修缮的很好，在我看来，都有点显得奢华了。这是本地人或是这个时代的人的一种崇尚心理。祖坟或者是父母先人的墓地都会花上很多钱去修缮。这其中有一种是为了活人的面子。有一种是在失去之后，子欲养而亲不在的亡羊补牢的心理。有一种是生前身后自始至终都尽着孝心的人。外公外婆在世的时候，母亲这一帮儿女对二老在我看来还算是过得去，所以母亲此时面对冰冷的墓碑，我看到一个女儿的眼泪流出来了，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的一种感恩回馈的眼泪吧。 , [3 m. w9 `. {* j; T0 u2 X7 z/ g! s 外公外婆都是最底层的农民出身，母亲是六姊妹中的老大，那个年代的农村，作为老大，母亲在十岁左右的时候就开始替外公外婆承担一定的家务甚至是农活，那时候的每个人不能说是勤劳，更多的是生活所迫。孩子多，这么多张嘴，能够保证有饭吃都要付出全身心去劳作。母亲跟随外公外婆身边干活，外婆是个勤劳贤惠的家庭妇女，心灵手巧，母爱无声，随风润物，技艺的传承也是如此，以至于母亲也学会了做很多农技和手艺。种田种菜，纳个鞋底做个布鞋，腌咸菜制腐乳。。等等都是母亲很拿手的，母亲做的很多食物都很好吃，有自己的特色，我很多时候都笑她是技压群芳，很多邻居大婶大妈都来学。其实我也知道，就像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一样，在我们眼里母亲会做的很多事情都是从那段日子里一路走来，经年累月历练而成的，心灵手巧的背后沉淀的是那些日子里的艰辛和劳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但是穷人的孩子更能体会到父母亲太多的无奈，辛苦和辛酸。曲折穷苦的生活环境很多时候会培育出一种坚韧，上进，吃苦，朴素，淡然的品行。在母亲身上。我看到感受到了很多对我终身获益的品格，这也是一直以来母亲在我心里总是沉甸甸的缘故。母亲如是，外婆的一生更是不同，由此，这一刻，我能读懂母亲的眼泪。/ v) N8 u! w7 p% d6 Q s' u 外婆最喜欢吃我们当地都熟知的那碗油淋青椒，{让我想起这个似乎也适宜写进《舌尖上的中国--家常》的一个镜头}，一个个完整的辣椒，在砧板上拍两刀，放进锅里热油煎炒，放上大蒜和豆鼓。这是一道沿袭多年的很香很有味道的家乡菜，但是外婆喜欢放那种很辣的辣椒，越辣越有味，每次到我们家，这是桌上必不可少的菜谱，我们家都是宜清淡不喜食辣的，这道菜也只能她独享了，我甚至一闻到这气味就呛的打喷嚏甚至打嗝。外婆的这个嗜好，一直延续到她逝世前的两年，胃肠有点问题，嘴上喜欢吃，但是吃下去就受不了，她就对母亲说可能要死了，吃这个也吃不了了。嗜好辣的人就像宋祖英的那首《辣妹子》所写一样，性格比较外向利落，心直口快。我记得我那时候在外婆家，隔壁住着一个房下的舅舅，那时候每户人家几乎都养一条狗，这个舅舅家也有一条，总是人吃完饭了忘记给狗盛饭，或者是饭吃完没有了，也一样让狗饿着去。外婆经常说，她三婶，这狗跟着你家都是作孽，多少都要记得剩点给狗吃，你家的这狗真可怜，和人一样，它也是条命。那时候的狗最多也就是吃几个红薯丝占四分之三的饭团，菜汤也不会放。外婆家的这条狗在村里众多条狗中是享受最高待遇的，不仅保证每餐有饭吃，而且外婆还会淋点菜汤，这已经很不容易了。我至今还记得这条狗，白白的毛，鼻子很特别，是紫红色的，活了十一年多，至今这在我所看到的狗里面是寿命最长的了，可能和外婆的爱心照顾有关。母亲和我经常谈及外婆和外公的事情，说外婆外公吃了很多苦，现在很多儿女都在外工作，很多外婆都扮演着带外甥的角色，母亲说外婆是扮演这个角色比较早的，我们小时候有很多时间都是由外婆带着，父亲学医首先是从爷爷那里传承式的师承，成家之后，生下了我们，父亲再返回卫校系统学习，回医院实习跟师，家里的一切都是母亲，母亲忙不过来，便把我姐弟放在外婆家，所以我孩时的很大一部分记忆都有外婆家的痕迹。父亲在外学习的那段时间，家里过得很拮据，尽管外婆自己家里的经济情况不是很乐观，但是外婆外公在物质和经济上都给予父母亲很大的支持，使得父亲也能够安心顺利的完成学业，这一点，父亲也曾经多次提到。 当我们逐渐长大，姐姐走出校门就在外地工作，女孩儿一天天长大，每次姐姐回家都会去看外婆，外婆总是对她说，孩子，千万不要嫁到外地去了哈，你妈只有两个孩子，她又不打牌没有其他的爱好，呆在家里没有很多事情做，你要经常回来看她陪她，你嫁到外地了，不能经常看她，她会很孤独的。记得我三舅妈看她说得多了，就说她“只要过得好嫁到天脚下都行，嫁的不幸福，每天吵架，待在你眼皮子底下也会烦，心里倒是会堵，还不如不在眼前得好”。姐姐到了二十六七岁都没有谈恋爱的迹象，外婆很着急，总是和母亲唠叨这事情，说“和孩子通电话要和孩子说说要找人嫁了，再不嫁女儿都老了咯”，四处找这个找那个说媒，搞得姐姐很尴尬，有段时间都不敢去看她。当我在我的婚姻世界走了一段路程之后，外婆每次见到我，都会拖着我的手，教诲一番，总是说婚姻当中两个人别计较太多，别学现在很多人的“坏样”，什么事情只要相互将就一下就过去了，说她和外公也是媒妁之言凑合走到一起的，过去那么多没有自由恋爱结婚生子的，到最后也走过来了，孩子们长大了，夫妻都老了，先前的难受和委屈也将就成了幸福，什么事情都是苦尽甘来的。是的，外婆的话也有道理，那种沿袭了千年的中国传统式的婚姻模式，挺到最后也过来了，甚至是到最后反而诠释了幸福。外婆和母亲那几辈人，物质上过得很清苦，在婚姻的去留问题上却是很沉静，现在物质上改观了很多，过的也应该好了很多，但是婚姻也躁动了很多。很多人批判传统婚姻束缚和扼杀了一大部分中国女性的自由甚至是人权，但是现在部分这种拿得起又轻易放得下的婚姻态度，经历分分合合之后，选择的就一定是不涉前尘的幸福么？不见得。自由和个性现在是放大了，但是很可能幸福相对少了，痛苦相对多了。不由感叹，固守和放弃去留之间，孰是孰非呢？我想婚姻是两个主角扮演的长篇连续情景剧，主角之间若是缺乏默契，没有相对应的台词和表情，是很难胜任角色的，难免会有剧终人散的一天。外婆的婚姻观在一定程度上是不可偏废，但是也不能照搬照抄。一个人可能会在当初坚守自己的观点和诺言，然而世事无常，风云变化之际，你有可能改了初衷，多少是被迫的无奈，毕竟婚姻和情感不是一个人可以主导的世界。8 m0 I- z+ M( J8 u 外婆生命的最后一两年帕金森综合症一直折磨着她，说话也震颤，站立困难，眼睛也逐渐变得无神，但是思维判断能力还是较为正常的，母亲经常过去看她照顾一下她，我去的时间就少了，老人经常会和母亲谈起我，言语中总是希望我去看看她，和我说说话，然而很是惭愧，这个小时候养育我很长时间的人，我却是很少去看她了。有一天，我接到舅舅的电话，说外婆下床的时候摔了一跤，好像很严重，我说直接送来医院，我见到外婆时，她面色苍白，神志有点模糊，本来就震颤的身体可能由于剧痛更加厉害了，初步估计最少是骨折，找到骨科主任，请他诊察病情，主任告诉我病情很危重，经检查有股骨颈粉碎性骨折和颅内少量出血，于是进行抢救治疗，第四天外婆清醒了一点，我贴近耳边唤她，她好像能听出是我的声音，抓住我的手，嘴里发出声响，另一只手做着手势，手不停的在脖子上掏，我以为是脖子难受或者是喝水，一会在旁边的舅妈就说肯定是拿钥匙，她的钥匙一般就挂在脖子上，可能意思是开柜子，大概里面有送我的东西吧，我当时也没在意。接下来，外婆最终没能坚持下来，几天后就走完了她人生的最后一程。事后，在清理外婆柜子的时候，找到一本古本的几页残缺的康熙大字典，姨妈把我叫过去，说外公和她说过是留给我的，在外公的意识里，学医的人会有用处的，因为那些中医古籍中有很多文字需要翻查字典，由于当时考虑到我是外甥，毕竟这有一定的收藏价值，外公交代要等到外婆百年之后再交给我，所以我一直也不知情。我接过来翻开，书的中间直接打开，看到有一个纸袋装着一个东西，纸袋上写着我的名字，我拆开糊好的袋口，看到里面有一对银手镯，姨妈一把手赶紧抓过去收起来了，我还没恍过神，姨妈说，等下跟你说。晚上回到家里，母亲把纸袋交给我，眼睛红红的，我问母亲，这个银手镯是不是我小时候的？母亲哽咽说：不是，是外婆留给你的孩子的。。。!突然，我很想哭，因为外婆，也替自己。) E' _8 e& T- j! |; V [ 今天，伫立在外婆的坟前，只想对外婆说，外婆，我会好好的对待您的女儿，对待自己，不辜负您的期望，您安静的睡吧! 棠梨花映白杨树，尽是死生别离处，冥冥重泉哭不闻，萧萧暮雨人归去 时间很残忍，世事也无常，活在当下，珍惜眼前人，懂得感恩，以至于后来的重逢或离别，不留遗憾。 |
收藏
转播
QQ好友
QQ空间
新浪微博
复制链接
){kind=link}